一畳半里丿间

自带预防针：

·历史向武侠，时间背景淝水之战前后。

·主心脏组大五角，心脏组大五角之外CP心证。

·全职角色与历史人物共存，多互动。

·部分背景设定因行文需要有篡改捏造。

·十分贵乱。而且啰嗦。每章只打该章出现人物的tag。

大花再次上线，叶修大大应该……两章之内……就快上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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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月夜风雅

孙哲平孙哲平——孙哲平就喜欢听张佳乐这么喊他，连名带姓地喊，气势汹汹铿锵有力，一边喊一边挑高了眉梢一爪子拍上来，打个招呼倒像是要把他挠出血。生鲜活快，张佳乐最适合这四个字，看着就热气腾腾，隔着几十里都能闻到那股鲜活味儿。

孙哲平便是循着那股味儿闯进氐人大营。亏得他轻身提纵颇有火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营中；好在张佳乐就在帐外，不然惊动了什么人动起手来，满营的士兵可不是好相与的。

张佳乐却没有喊他孙哲平。

形销骨立的模样，月光下由里而外渗着拨凉拨凉的寒意，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看他突然出现也不惊不喜。没有预想之中的大叫一声你还没死啊然后一爪子挂上来，就这么盯了他半晌，嘴唇微微抖了抖，低低唤了声“大孙”。

他们同出百花，一个内门子弟一个外门弟子，相识极早，可上一次见到张佳乐这般模样已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骄傲的百花小公子像朵失了水分颓下来的半死水仙花，捏着暗器囊失魂落魄地站着，被他握住肩膀晃了晃才醒过神来要哭不哭地哽咽：“大孙，娘不要我了。”

一面怜惜他被母亲的气话伤透了心，一面好笑他还真是什么话都信，那时孙哲平好笑地一巴掌拍到张佳乐脑袋上赶他回去认错，此时也下意识地抬手想一巴掌把他拍醒——然而巴掌落下时已收回力道，只按着那一脑袋翘得乱七八糟的乱发揉了揉。

孙哲平并不是只有豪气没有头脑，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没有误解，没有气话，不是轻信，不是不清醒——相反，张佳乐太清醒，孙哲平巴不得一巴掌把他打糊涂……可是不行。

拣个石头按着张佳乐坐下，天南海北地讲着故事：当年受了伤没有及时治疗，至今动不了内力真气，退出外门后索性自创剑招摸索剑气杀气，如今本事并不比当年逊色多少；其间闯荡了许多地方，喝过高昌美酒，赏过龟兹舞娘，夜深时与采花大盗打架打完发现那采花大盗是个女人，救下被采的花儿扔回原处又发现那是个美貌惊人的男人，自己还没来得及惊讶，那女采花大盗反而喊着晦气走人了……讲着故事又时不时按平张佳乐脑袋上乱翘的头发，按几下按不平只觉得还是梳起来好，这时节上哪儿去找梳子？便不讲究那么多，直接上两手，说着话同时十指箕张不轻不重地耙拉，而张佳乐只沉默地坐着。

直到孙哲平撕条布给他绑好头发，他才慢慢开口：“你知道多少？”

孙哲平止住话头收回手，直视着张佳乐：“不多。查过，太干净。”

又是半晌沉默。

“你不带我出去？”张佳乐唇角勾起一点点似乎是笑容的影子。

孙哲平认真地看着他，又稍微偏开目光注视着张佳乐身后不远处的营帐：“原本是这个打算——但你不想出去。”

“是，我不想出去，”不用回头张佳乐都知道孙哲平看见了谁，微微摇摇头，“不能出去。不借助大势力，我大概什么都查不到。”

孙哲平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也该找个什么势力联手了，那不是一个人能查清的事。”

张佳乐微微仰头看他，笑容终于清晰了一些：“不把所有的花放在一个篮子里？”

孙哲平笑着一把按下他的脑袋：“书读哪儿去了，我都知道是鸡蛋！”

张佳乐被按着脑袋闷闷地笑：“咱们又不是鸡蛋！”

“是吧，没鸡蛋那么容易碎。”孙哲平站起身，捶了捶张佳乐的肩膀，拳头停在半空，“干了谢了落在地上被踩几脚，花都是花。”

“花还是花。”张佳乐伸拳，碰了碰孙哲平的拳头。

孙哲平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张新杰并不掩藏动静地走到张佳乐旁边，一掀袍子坐下：“定下心了？”

张佳乐并不看他：“查到我要查的事情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之前，我会尽力帮助你们。”

虽是失魂落魄了几天，张佳乐仍然看得清楚：身为韩文清帐下参军之首，张新杰把持着大量的消息来源，无疑强于他太多。

明明是强者，却在招揽示好时主动说清己方的不足，告诉他情报资源不可能向他倾斜太多，努力也不一定能获得结果，至少目前看来毫无痕迹，也许永远都查不到真相是什么，即使如此还要加入的话那就来吧——这样的话，反而更得他心意。

努力了也没有结果的事情他已经历太多。如果怀抱希望也始终无法前进，那索性连希望都不要，不用满足自己的期待也不必回应别人的期待，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地放手一搏。

……反正，除了孙哲平和一手暗器之外，也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张新杰斟酌着措辞：“你的这位朋友，千里迢迢来找你，说一会儿话便离开，真是……”

“风雅？”张佳乐喷笑出声。

百花并不禁止外门与内门子弟来往，但要防止内门子弟无意间将秘传暗器手法流出，监管颇严。外门相对没有那么多管束，孙哲平自觉有责任设法见面，十几岁还未束发的小男孩就那么风风火火地从外门练功的山头跑几个时辰跑到内门后山来，有时送个木人，有时带只鸡腿，嘿嘿笑着同他说几句话，再拔腿跑回外门的山头去。偶或内门子弟被拘到内堂去听训刚巧错过了见面，听完训话再出来时张佳乐便能在见面的地方发现一把花——不是什么好花，百花小公子张佳乐认得一百种名花也叫不出这种小花的名字，一看便是山间无名野花，或许就是孙哲平没什么东西可带，跑过来的路上顺手扯了一把——然而花都是花。

花还是花。

兴致忽来踏月访友，及至门前兴尽便返，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完全不是风雅的人，这么些年倒做了最风雅的事。

相识相知相伴，哪一样都需要点儿运气。张佳乐最缺的就是运气，幸好仅有的已经尽力用在孙哲平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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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发生时间还没到晚上11点。（举手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