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王之王 05
05 人生苦短，必须性感
离着大帅府还有半条街，吴羽策早眼尖瞧见孙家的车子骨碌碌地停到大帅府门口，不由长舒一口气，扬声喝令车子慢些走。一慢再慢，当真成了“走”，慢悠悠停下时孙家车子早停了一盏茶的功夫；吴羽策下了车仍是不慌不忙，解下披风由士兵接过，安定地整整领口，华彩风流地踏进门去。
过庭穿廊行至内厅，果不其然，大帅下手大马金刀坐着说话的，可不正是孙哲平？
大帅戎马半生膝下单薄，儿子是从兄弟那里过继来的，孙子又是从侄子那里过继来的，虽是面上严厉冷肃，内心其实格外偏疼小辈。孙哲平的祖父与大帅同出直系，当年大帅还是两湖巡阅使时曾为大帅部属，自成势力之后与大帅虽有敌对却也友好，双方均失势后更是遥遥保持着几分香火情谊，虽无多少通电寒暄，两家小辈之间来往却是毫无避忌。
说起孙哲平来访，其实是吴羽策找来救场。吴羽策生怕大帅当真动气，回府前急急吩咐人去给孙哲平送信——其中缘故，便是与吴羽策亲厚的几位同辈里，孙哲平最是得大帅青眼。莫说大帅，那些戎马半生如今或失势或隐退的老人怕是少有不喜欢孙哲平：高大俊朗，豪爽大方，知进退懂礼数又不失血性，在陆军军官学校成绩出色，如今是前途无量的年轻少校——再理想不过的青年军官，看着他总能让老人们想起年轻时血与火的经历，若非吴羽策是孙子不是孙女，大帅只怕会铁了心做一回封建家长早早把他嫁给孙哲平。
……总之，有孙哲平在，大帅的心情便不会差。吴羽策便十分安心地一步跨进内厅去，神采飞扬着往大帅旁边一坐，挑挑眉毛丢个眼色给孙哲平：好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
孙哲平不动声色，只稍稍勾起单边唇角：小事，咱俩谁跟谁，只说那三天后的天桥瘦马……
吴羽策下巴微抬稍稍后仰有点小得意：尽在掌握，兄弟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
目光如炬的大帅睨着两人“心怀鬼胎”的小互动，端起茶盏悠悠喝了一口，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昔年叱咤风云，老去之后与寻常老人也并无太多区别：别家的小辈再好，喜欢归喜欢，最疼宠的还是自家孩子——况且，吴羽策本身也颇为出色：军校成绩优秀，武斗大会排名前列十分长脸，做事也像模像样，虽说一双眼睛漂亮得邪性了些不尽如人意，那也是个俊俏的好孩子。
反正平日里也不太多话，难得爱唱个戏就……就偷偷去唱呗。
大帅一脸严肃地默默说服了自己。
吴羽策与孙哲平，虽说皮相上不是一个画风，但能交情深厚，自然侧面证明了两人拥有着频率一致的爷们儿之心。爷们儿之心如何体现？铁血枪火好勇斗狠是一面，侧帽风流眠花宿柳则是更普遍的另一面。吴家管得严孙家嫌麻烦，眠不成宿不成，体恤体恤眼睛总是无妨的——那“天桥瘦马”，说的便是这一档子事。
说是天桥瘦马，实际的名称该是“天桥开花”，乃是北平特有的赌法，形式与科举未废时的官赌“围姓”相似：起高台挂花色，统共四十六种花，来往赌客可将银钱投在其中一朵花上“买花”，中了便是一赔四十。花期三日，三日间架起一座木板楼台，第三日众花拾阶登楼，楼板坍塌时跌落的花色便是开出的花。名花配美人，四十六种花色便是四十六名扬州瘦马，不着寸缕裸身缠花，若隐若现煞是诱人——这些瘦马是否当真来自扬州尚不可知，姿色确是从未令人失望过。
往年天桥开花更要提早半月，赶在年前忙碌时节之前讨个彩头；今年恰恰撞上冯宪君做生日，背后主持的嘉世赌坊又刚刚走了叶修，便是一推再推推到现在。
不动声色地围观了许久，大帅再看不下去二人似遮非掩的小互动，挥挥手将二人撵出门；左右无事，二人索性不乘车，向着天桥溜达过去。路上聊两句时事评几个名媛，评得默契了猥琐几声嘿嘿嘿嘿，嘿嘿着忽然一方伸手偷袭那接着就是一番当街而行的小规模拳脚。或打斗或猥琐，总是招摇倜傥俊逸飞扬，沿途不知勾了多少已婚妇女未婚姑娘的芳心，如是这般走到了天桥。
天桥上评弹唱作咿咿呀呀热闹非常，又有各式摊贩吆喝喧嚷，相形之下才起了一边支架的开花木楼颇为寥落。支架上贴着长长的红纸书写了花色名目，一面是工匠搭建木楼，一面是嘉世赌坊的伙计吆喝买花，只是没多少人理会。
吴羽策见状冷笑，微微偏过头同孙哲平低声道：“陶轩就是个蠢物，难怪能自毁长城赶走叶修，这种定例事项也是能轻易变更时间的？冷寥的绝不是这一次，以后这天桥开花的定例可以废了。你也警醒些，七偷八盗九耍钱，别不声不响被人摸了财物，可成了笑话。”
孙哲平却不应答。
吴羽策微纳闷，正要嘲笑他莫不是已经被摸了钱财，抬眼却看到孙哲平脸色铁青地盯着前方——这必不是丢了东西，孙哲平出手豪阔得很，丢了房契也不会是这般脸色——便顺着孙哲平的视线望出去，目光直直落在贴着花色名目的支架上。
却是一直没注意到，原来那支架顶端坐了个人。
既是木楼的支架自然带了几块楼板，那人一腿挂出楼板外在半空晃晃悠悠，一腿曲起撑着手臂单手托腮，另一手上下抛接着一块石头，叼了根花枝冷眼放空。头发不知多久没有修剪，长长地垂落一侧胸口挡住小半张脸，短外套披在一侧肩头，穿着衬衫单薄得很仍是开着三颗纽扣。
痞气是有，打扮却算不得普通，细看还有几分眼熟。吴羽策皱了皱眉，转向孙哲平：“认识？”
那人却已经瞥到了二人，怔了怔一骨碌爬起来活似兔子见着了鹰，临逃跑还要冲着鹰蹬上一脚，手中石块直接呼啸着丢了过来，准头竟然好得很。
孙哲平一侧头避过石块，咬牙切齿地笑，拔腿冲了过去：
“好你个张佳乐，反了天了你！！”
没拽住孙哲平正要跟上去，闻言吴羽策一愣定住了脚步。
张佳乐？
陆军军官学校二期生武斗大会冠军，那个跟孙哲平同期的张佳乐？
※手伸得有点长了……政治军事部分不会涉及太多，相关军阀势力可理解为半架空。吴孙二人祖父的原型可wiki“直系军阀”
※陆军军官学校即黄埔军校。其实吴孙两个军阀当年反苏被某势力集中对付，子孙后代是不可能进黄埔军校的……但是军校生活多拉风啊（¯﹃¯）所以说是半架空（←
※武斗大会没见过记载，只是猜测+虚拟。我们的口号是拉风至上（被拖走打死
※扬州瘦马可百科。扬州瘦马成为统称是因为瘦马生意的鼎盛时期是两淮最富庶的时期，主要目标客户就是两淮盐商
※“围姓”由官府主持，押科考考生中举人选
※“七偷八盗九耍钱”分指窃贼、盗匪、赌徒，出自民国文史笔记《京华风物》，“一流佛主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买卖，六庄田，七偷八盗九耍钱”，是“上九流”的排序
※终于有机会塞给乐哥一个冠军！（撒起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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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 拉起了 一花一鬼的 郎
安利名称该叫 孙吴 还是 孙策 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