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畳半里丿间

忘记吃晚饭。在群里敲碗许久，没有人投喂我张张。

又开始自割腿肉。

本章主乐张，前方有滚滚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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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四更天时园子西边发出叮铃咣啷的声响，像是类似架子的东西倒下来哗啦啦带倒了一地物件。安文逸蓦地惊醒，下意识要去掩张新杰的耳朵，却见张新杰早已醒来，坐在床脚簌簌地穿着衣服。他摸过眼镜戴上，目光又恢复了斯文有礼的淡然：“你继续睡着，不必起来，我过去就是。”

南厢房门前点了一宿的红灯笼，盯着那点圆圆的红光就教张佳乐心头生出一口邪火，翻来覆去睡不松爽，丑时刚过便披衣起来来来回回地走。他脾气上来砸东西的时候也是有的，这一回倒当真是意外，不过胡乱走着衣袖勾着了花架，听着巨响先是一惊而后却又松快了些，似乎这么着就能消去大半邪火似的；再看到暗光中稳步走来的张新杰，最后一丝火气也消弭无踪，高高兴兴地迎上去抱住张新杰：“你怎么也不多穿些！”

踏进屋门就看到满地的花盆碎片和歪倒的花架，张新杰无声叹气，静静看着张佳乐：“你不痛快，对我发火也是一样，何必自己发过脾气又勉强拿笑脸对着我……”话音未落他便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张佳乐面上欢欢喜喜的笑容一瞬消失，天然三分风流意态的眉眼也骤然尖锐起来，唇角含着的笑意一秒化作讥刺：“见不得我给你好脸是不是？哪只眼睛看出我勉强了？从前是不让我喜欢你，现在是不让我对你笑，下次是什么，敢不敢一口气说完？”

明明确确的防备架势，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般，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张佳乐。张新杰有意去牵张佳乐的手安抚他，才碰到手指尖便被顺势扣住手腕拽过去按到榻上，大腿被张佳乐的膝盖压着全然坐不起来。

终归是他的错，张新杰这样想着，疲惫地阖上眼仿佛认了命。张佳乐凶狠的动作却轻了许多，疼痛的唇舌被放过，有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过他的眼睑，末了有低语落在耳边：“你想让我折磨你，你以为这样就能还清你欠我的……我偏不折磨你。我偏不遂你的愿。记着张新杰，你一辈子还不清我的。”

张新杰苦笑着被张佳乐翻了个个拉进怀里，他们二人身形相仿，张佳乐略略比他高一些结实一些，从背后抱着他扣进怀中像是嵌进去一般妥帖，衣服被简单粗暴地划拉走的同时耳根落下一串湿漉漉的亲吻。

他们上一次这样做还是在法兰西，那时他才二年级，没有奇怪病症的纠缠，作为最出色的学生被公费派遣到法兰西留学半年，意气风发地认识了张佳乐。

张佳乐的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偷渡到法兰西，从各种零碎的小生意开始做起，做了几年年终于在法兰西折腾出自己的一席之地，这才想办法把妻儿接到身边——那时张佳乐已经十几岁，算不得法兰西土生土长的华裔，却是年纪小脑子活泛什么都吸收得快，到了二十岁生生长成个热情似火的法式青年。

张新杰在国内认真地学了些法兰西话，口语应用时还是难免有许多偏差；而独在异乡，又总会对相似的黑发黑眼产生亲昵感。极自然地，两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常常坐在楼顶，也并不拿什么吃喝，只是在索邦大学的夜空下谈理想自由，权力话语，秩序与自我，当然还有未来与爱情。

张佳乐站起来，背后是索邦大学塔形楼阁的塔尖，他迎着夜风张开双臂，宽松的衬衫被风吹得扑扑有声，像朵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的花。

花面向张新杰的方向，张佳乐张着双臂笑容满面：“张新杰先生，我主张适时抛开秩序，关怀自我，来谈一场自由自在且没羞没臊的恋爱。”

张新杰忍了忍还是笑出声，从地上站起来，迎向那朵自由的花。

在法兰西的最后十几天，张佳乐谨遵承诺，花样百出地抓着张新杰做尽了各种各样没羞没臊的事情。他们没有对未来作出约定，却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未来的模样，所以张佳乐一毕业就兴高采烈地返回中国寻找张新杰，却扑了个空。

他生性又犟又倔，还被满怀补偿之心的父亲宠了个无法无天，拼着一口气辗转东洋南洋搜寻张新杰的消息，吃了无数苦头终于见到人，张新杰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你不要爱我了。

这话在张佳乐听来，甚至比“我不爱你了”更加伤人：后者不过是我情你不愿，伤心些也没什么，好聚好散就是了。“你不要爱我了”却是什么话？我的爱慕只要存在就会让你不快？还是我的爱意对你毫无价值？既然如此，我爱不爱你你管得着么？

他恨得咬牙，然后叶修拖拖踏踏地出现在他眼前，告诉他张新杰的怪病。一个男人不够，甚至两个男人也不够，这样下去也不过是晚些时候一起死，除非有更多一些的男人。

他留下来，脾气越发糟糕，生园子里其他人的气，生张新杰的气，生气着张新杰的自己的气。在法兰西时他们相处得那么开心，现在他开心的时候越来越少——但就算不开心，他也还是想跟张新杰在一起。

若是他们没有相遇，他不会来找他，不会平白吃许多苦头，不会从热情似火的自由之花变成被南方小城的一间园子圈起来的二先生。这样想着，张新杰觉得张佳乐说得真是没错，他欠张佳乐无数，张佳乐却又不肯让他清偿，这些时日下来只是越欠越多，赔上一辈子也不够还。

还不清，那该怎么办。

他忍住快感引发的泪意，勉力转过头歪歪扭扭亲吻张佳乐的嘴唇。

还不清，只得赔上一辈子，同时许愿，让他下一世好好地做着自由的花，不要再遇见他。

））））我是四个人都长了真爱脸的也许会有的TBC（（（（（（